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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~两人~(1)

第四章 ~两人~(1)

——还会再回来吗?

沐浴在火雨之中,巨龙升空离开,只留下一座顶部被整个掀掉如同撬了盖的罐头一样的教堂。在稀稀拉拉下落的尘土中,渐染昏黄的天空从缺口中显露出来。

站在尚未散尽的烟尘之中,莉莉丝仰着脸,看着几只白鸽从头顶的空中飞过。

应该会回来的吧,毕竟《生命》还被握在自己手上。

她隔着衣服摸了摸腹部,那里贴身藏着树脂板,其中嵌着的芯片将会决定她的命运。

在【黑兽】之中,论各人能力,路西法算是个合格的首领,但也正因为他的合格,干脆利落到冷酷无情的判断就必不可少。所以按照常理,用来吸引火力的【黑兽】——也就是自己,应该已经被当作弃子来处理了。

为了整个集体的效率,也为了大多数人都能活下去。

但这一次不行。

莉莉丝微微蹙起眉头,脸上的表情也稍稍转暗了一些。她猜想着亚巴顿已经把那本满是密码的《生命》之书原典送到路西法手上了;同时也猜想着路西法扣下了她的【黑兽印】王冠,并为救她的事情而左右为难;甚至她还猜想着【黑兽】之中有些不待见她的人正在制造压力,阻止其他人的营救行动。

可是无论如何,莉莉丝认定自己是必然会得救的,因为《生命》之书在她手上。整个计划都是她一手制定的,如果不得到这块芯片,【黑兽】就无法向术士们交差,之前所有的秘密约定也都会无效,逃到哪也是难躲教会的追杀。

由此,其他的【黑兽】们必然会来营救莉莉丝,哪怕因此拖累了整个团队的效率,甚至付出几条人命的代价。

为了一个人,害了一群人。各种意义上的错误与愚蠢,但此时此刻却拥有着唯一一个理由。

一定要活下去。

无数次的蒙受堪比酷刑的改造手术,无数次的跨越惨若修罗的生死之槛,无数次的遭遇难以想象的凶险绝境,无数次的完成生机渺茫的艰难暗杀。

比谁都更加熟悉死亡的气息,比谁都更加明白生命的可贵。

只有活下去,把命握在自己的手里,希望、自由还有未来才会有意义;死了,就只是一头以可怜姿态倒毙于路边的野黑兽而已。

这就是【黑兽】的共性,也是维系着他们的血之羁绊。

教堂外的爆炸声和射击声一阵响过一阵,那些骑士团员们的脚步声和叫喊声也开始变得清晰起来,感知到危险正在集中并迫近而来,莉莉丝不禁握住了挂在胸前的那枚吊坠。

还不能死在这里。在目前的【黑兽】成员里,也存在着不少拥有未来目标的人。夙愿,野心,强欲,信念,等等这些一直潜藏于心牢之中却无法抹消的猩红余烬,随着莉莉丝策划的叛乱而重新燃起,并成为支撑自身的动力源。

直至现在他们也在某处战斗着吧,为了活下去,以及活下去以后的目标。

这点对于自己来说也是一样的。

莉莉丝用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拨弄着吊坠,思绪也稍稍放远一些。

每天都不忘向神祷告的她,不停的许着同一个愿望。

——要是能活下去,有生之年再见一次那个人,不,哪怕只是寻找到一些关于他的消息,所有的愿望也都实现了。

如此想着的莉莉丝凝视着对面墙壁上的大型玻璃彩绘,红绿色调为主的玻璃墙已经变得支离破碎,但印现于其上的圣母捧子图依然可以辨认清楚。在丛生的裂缝之下,圣母玛利亚的表情依然充满了慈悲与安详,她怀中的圣子仿佛也在冥冥中受到了保护一样完好无缺。

真是有点嫉妒呢。

莉莉丝自言自语的轻笑起来。新的剧烈爆炸在隔壁不远处产生,除了堆满碎石的地板就只剩下四壁的隐匿教堂也快要被震塌了,莉莉丝不得不寻思着离开这里的时机,以及如何与其他【黑兽】再度碰头的方法。

只是,究竟是谁会被派来接应自己呢?

路西法?厄里倪厄斯?他们的搭档?

又或者还是亚巴顿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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